找房子
每年年節，我們都會給房東送禮。房東人很好，我們也樂於當好房客。房東先生是個上海撤退來台的老兵，口音很重，有時候說話得靠猜的，不然就得靠房東太太翻譯給我們聽。
今年也不例外。二月初買了一條鹽醃的北海鮭魚，帶去給房東。房東先生一邊稱謝，一邊說他小兒子五月要結婚，他想拜託我們什麼事的。我們聽不清楚，以為是要請喜酒，還是要拜託我們代收什麼東西，好像又不是。直到隔天早上，房東太太打電話來，才知道，房東要娶媳婦，希望我們房子讓出來，當他們兒子新房。
這樣事情就麻煩了。畢竟是住了十二年的地方，雖然一直有地方不滿意，但住久了也習慣了。而且家中經濟負擔二月剛轉移，加上過年的花費，正在青黃不接中，搬家費用和新傢俱都要錢。更何況我還在準備研究所考試中。
可是，不想搬也得搬。跟房東討論，他們兒子五月結婚，之前需要一個月的時間準備，也就是最晚三月底得把房子還回去。看樣子我也不用準備考試了。於是，過年回台北，忙完一些累積多時的工作，就開始找房子了。
上個禮拜一 (2/22) 開始，每天晚上回來，就開始到處跑找房子。一開始我手上的一些工作還沒做完，只能就她印下來的零散資料，和網溪國小前的佈告欄看到的房子，一家一家去看。禮拜三把工作結束後，我開始全心找房子：做了一個 OpenOffice.org 的試算表，從 591 租屋網搜尋符合條件的中、永和的房子，搜尋到的就記錄下來，包括 591 上的編號、網址、地址、租金、聯絡人、電話、 Google 地圖的地址、離捷運的距離、有沒有天然瓦斯等。十二年前租屋找的網溪國小和頂溪國小佈告欄，我也一一去拍照，把照片編號，抄記在試算表中。因為要記要查的很多，記起來很慢，剛開始還邊記邊找。到後來，為求快速整理資料， 591 查到的資料，我改用生產線式，一個步驟一個步驟做完：先記下所有資料的編號和網址，再記下所有資料的房租和坪數，再一一點進去，記下地址、聯絡人和聯絡電話。通通記完後，我才去找 Google 地圖的地點和捷運距離。生產線記錄法果然比較有效率，之前一筆一筆記，永和二十筆資料記錄了四、五個小時，改用生產線記錄法，兩、三個小時就記錄了中和五十五筆資料。
記完資料後，就可以利用試算表的自動篩選功能，篩選掉不適合的，像離捷運太遠、沒有天然氣等等。第一欄的註記，不適合的打叉✗，待看的打問號?，喜歡的打心形♥，待聯絡的打☎。最後一欄備註，再記下理由。
做筆記很重要：只要搜尋到的，不管符不符合條件，都記下來，並把理由寫再備註。日後要是找不到，要回頭放寬條件時，才有所依據。而且資料要編號，抄錄下來的房子資料很多，不做筆記，電話重複打了都不知道。有些房東刊好幾個地方，有做筆記的話，聯絡電話一比對，就知道了。
只要前置資料整理工作做得好，實際聯絡、看房子時就會輕鬆很多。這一點，管理任何資料庫，都是一樣的。最辛苦的還是前置的資料整理工作。
聯絡後，就出門看房子了。上個禮拜一開始，平均一天看五、六戶，直到禮拜天，因為前晚資料整理得齊全，所以一口氣看了十幾戶。一個禮拜下來，馬拉松地看了四、五十戶房子。
這時候智慧型手機就很好用了，可以打電話，可以查地圖、路線。那個禮拜，如果沒有新買的 iPhone 3GS ，面對幾乎都沒去過的地方，我沒有辦法這樣努力跑。
看完房子，要馬上做筆記，不然會忘記。我試了幾種方法：首先，先把試算表上傳到 Google 文件上，結果發現試算表的超連結全部失效了，地圖沒辦法直接點上連結，電話號碼也沒辦法直接點上去打。而且自動篩選功能很混亂，原來設好的自動篩選，上傳上去就消失了。到很後來我才發現， Google 文件的手機版有自動篩選，可是一般版就沒有，還要安裝很慢又佔空間的自動篩選 Gadget 。而且， Google 文件要用來記筆記很難用，隨便不小心點錯，就會啟動網路連線，變成編輯模式，要取消也要網路連線， 3G 網路超耗電，多點錯幾下，手機一下子就沒電了。因為超連結不見了，筆記又不敢直接匯出成試算表下載回來，只能回來再抄。隔天禮拜六，我又回到十二年前的老方法，印出來用紙筆記，回家再抄上去。
最後一天禮拜天，我改把資料記到通訊錄中。因為 iPhone 的通訊錄可以和 Outlook 的聯絡人互通，所以我先把資料建到 Outlook 聯絡人中，再同步到 iPhone 上。 iPhone 的通訊錄電話可以直接點選撥號，地址直接點選定位，備註也可以直接打，而且除了地圖定位外，都是離線作業，省電得多，充飽電也可以用比較久。而且房東來電，還會直接顯示。我把聯絡好要看的、待聯絡還沒聯絡上的、之前看了喜歡的，總之就是有可能要聯絡的，都存到手機的通訊錄上。反正回家都要抄到電腦上，記到手機通訊錄真的超好用，比起用 Google 文件好用得多了。
就這樣，因為之前資料準備齊全，禮拜天早上出門，看了十幾戶，一直到晚上。中途聯絡上幾個一直聯絡不上的房東，也在四號公園前的看板上臨時抄了一家。中午手機剩一半電時，去景安站旁的Cheers! Cafe' 吉爾思咖啡拜託店家讓我充電（謝謝吉爾思咖啡！），還是把充飽的電全部用光。
到傍晚五點多，看完所有的房子，兩個人都累壞了。本來還想找板橋、新店等其它郊區捷運站附近的，也沒力了。去了竹林路上的摩斯漢堡坐下來，翻開手機通訊錄，開始討論打♥號的房子，做第二輪的過濾：把還是有問題的篩選掉，只留下兩個人都喜歡的，打兩個♥號。第二輪選完後，最後留下四家，讓我們商透腦筋。一戶在景安站，離台北有點距離，我以後就沒辦法騎腳踏車來回台北了，就算騎機車也要一段時間，而且還要向樓上五樓收水電；一戶在我們熟悉的頂溪附近，什麼都好，房東還可以配合添購傢俱，可是房租要多三千塊錢，沒辦法殺價；一戶在永安市場站附近，坪數超大，可是打掉浴缸的浴室地板不平，還沒有瓦斯爐和抽油煙機；另外一戶很漂亮，現場一時衝動給了訂金，可是樓梯間堆滿了住戶的鞋子，都堆到梯階上了，我偶爾搬電腦上上下下，腳底下不一定看得清楚，真的很危險。
真的好累，我竟然討論到一半睡著了。
為了每個月多省三千塊，我還是忍痛決定去景安了。她提醒我，那裏的樓梯地板好像會滑。我們約了房東要付訂金。到了那裏，我在檢查一下樓梯地板，真的有斜度會滑。因為中永和垃圾不落地，常常要拿垃圾追垃圾車，在樓梯間跑很危險，而且我搬電腦來去也很危險，所以想一想，還是算了。
所以，最後還是剩下頂溪附近的了。在她提議下，我打電話過去最後殺個一千看看。沒想到真的殺到了！打上三個♥號，馬上把訂金拿去給房東，敲定細節，要添購的傢俱等等，房東也先把鑰匙給我們。
這兩天在景安路上來回，常常經過景安路上的丸居食酒屋，招牌很大很誘惑人，一直很想去吃吃看。於是趁著敲定房子慶祝，就去吃了。還蠻好吃的，烤肉串比較一般考得嫩，而且店裏都是包廂，感覺很不錯。可惜雞肉串種類不多，沒有雞肝、雞胗，我也忘了點雞翅。
在店裏，我們開始回電話給在等電話的房東，一一回絕，也打電話給之前不小心付訂金的房東，拼命道歉。真是對人家非常抱歉。
回來後，還是把白天看房的資料整理一下，整理到深夜，雖然已經沒什麼用了。結果不小心手賤，壓著 Shift 按了一下 Del ，一個星期的苦功，和剛剛的整理，就全部付諸流水了。直到昨晚，突然想到我檔案原先是存在 Dropbox 資料夾中，於是上 Dropbox 找，真的讓我找到了，復原回來。
591 真的很好用。最主要的也是資料的整理。市公所在網溪國小和頂溪國小的公告欄，雖然現在有管理，沒像十幾年前那麼雜亂，可是廣告紙還是張貼人自己寫的，沒有統一的格式，裏面甚至有只留電話的，篩選起來很辛苦。相對的， 591 把所有資料格式化了，電話、地址、天然瓦斯等等條件，都存到資料庫，篩選起來輕鬆很多。
搜尋的時候，房價上限可以高個兩千塊錢，看滿意再跟房東殺價。大多數房東只要真的喜歡的話，都可以殺價。不過缺點是看到好房子如果殺不動的話，會很心痛。而且殺價談判也是很累的事。
當然也有無法殺價的房子。我在永安市場站旁看到一戶，就在永安市場站旁的巷子轉進去，走路一分鐘，屋況也很好。這麼誇張的好地點，房租本應高出很多，如果不是房東本來就降價了，根本不會出現在我搜尋的結果中。所以房東沒辦法再降價了，我們也認了。
聯絡好了以後，去現場看，要是喜歡，探探房東殺房租的口風就好，不需要真的殺下去。畢竟還要比較，殺了很兇還說要再看看，很不禮貌，日後就算來租，房東也不會給好臉色看。
第一次去現場看，絕對不要喜歡就決定了給訂金。馬上決定了，房東當然高興。不過就像購物一樣，太過依賴一時看漂亮的衝動，日後很容易後悔。住房子是長久的事。忍住衝動，回來再仔細想想，而且至少把手頭上的其它房子看完。我們就不小心看到漂亮的房子，就把訂金給出去了，事後想想，樓下住戶鞋子放到樓梯階上，違反消防法規又很危險，房子緊臨馬路很吵，格局又不好，只好事後拼命跟房東道歉，訂金也付諸流水了。
一般都是看第二次的時候才會殺價、決定。當然有可能這段時間房子被租走了，那就當無緣吧。不過，現在這種時機，房子本來就不大好租了，所以也不必太擔心。房東一定會說什麼還有一組人看了多喜歡，聽聽就好，不要在意。
第一次看，想看的地方一定要看清楚：熱水爐位置、浴室大小、手機收訊等等。再打電話去問屋況沒關係，但如果再打電話去殺價，或是再到現場看，通常就是要租了。不要抱著再看看的心態，會惹人厭。以後租了，房東也不會給好臉色。就算不租，這個世界很小，總有一天會遇到。所以第二次打電話去殺價的時候，就要想清楚，真的很喜歡想住了。這是做房客的基本誠意。
不景氣，房子其實很難租出去，就算租出去，也很難碰到好房客。如果有穩定的工作、之前住很久等等，趁閒聊時跟房東說，房東會列入考慮，也有助於殺價。房子放著租不出去就是賠錢，如果是貸款買的，每個月付的房貸更是可怕。所以房東都會急著想租出去，比房客還急。談判的時候，只要不要太誇張，都可以跟房東說說看。 591 上有刊登時間，從刊登時間可以知道房子已經多久沒租出去了。 591 的編號也是從前到後，現在是 459xxx ，編號 40xxxx 的，都已經好幾個月沒租出去了。越久租不出去的，房東越急著想租出去，談判的空間當然也越大。
這一個禮拜來，過濾了中、永和 209 筆招租的資料，實際去看了四、五十戶，還經過三階段決選
，才找到現在這個房子。雖然房租貴了些，但是離捷運站近，離台北近，有天然瓦斯，鄰居習慣好樓梯間乾淨，手機收訊佳，採光通風好，房東人好，有臥室，有書房，有客廳，有前後陽台，有沒加蓋的頂樓陽台，樓下有地方停車。和現在的套房雙拼，所有的生活空間全在一起比起來，總算有家的感覺了，也可以帶家人、朋友來坐。
這個房租，以我們兩個的固定收入來說是勉強夠，不過就很難存錢了。當然還有一些兼職的收入，可以存下來，不過不穩定的收入無法依賴。不過捷運少個兩站，運費也會少一些吧。我可以騎腳踏車來回台北市中心，不趕時間的話，油錢也省了。就算騎車去台北，油錢也比較少，而且距離沒那麼遠，回來比較不會累，也比較安全。萬一趕時間要坐計程車，車錢也省很多。水、電都是獨立電表，用電省的話，每度電費也會降，努力省電會省更多錢。
回頭一查，發現十年前租的租金，只比新家便宜兩千，是後來房東降租，才會感覺差那麼多。感覺好像玩模擬市民，人生隨著職等昇級，生活、房屋也跟著昇級一樣。
其實只要同樣地點，同樣房東，同樣鄰居，同樣樓梯間管理，同樣屋況，再少個 10 坪，房租少個兩、三千，就太完美了。現在房子這麼大，多付這兩千房租實在也有點困擾。可惜天底下沒有這麼完美的事。
所以，誰說我們的預算太低了呢？這一個禮拜來，被幾個房東、房仲嗆，嗆得有點不愉快。結果租這樣，平均一坪也不到 500 ，離房仲講永和平均一坪 500 也有段距離。我們又沒有要住緊貼捷運站，原來的預算差不多，只是找不到坪數適合的，只好加個兩千租大一點的了。
有個在佈告欄看到的房東，打電話去問了是不是有天然氣，房租多少。後來他再打電話追問，我也老實說，我們希望有天然氣，而且房租超出預算，他還硬追問我預算多少。沒想到過了一會，他又打電話來，嗆說我們的預算，只能租小套房，租不到住家。不合適就不合適，幹嘛還特地打電話來嗆聲？真是有點莫名其妙。
另一個有公主病的房東也很誇張：打電話去問，她要我乾脆馬上去看。我說我快三點了還沒吃午飯，她竟然說飯可以晚點吃。我說因為是家裏自己煮的沒辦法等，她才悻悻然掛了電話。好可怕，想想就給她簡訊說不去看了。就算租到，以後也很難相處吧。說不定每個月一號凌晨一點，就打電話來催房租了。要是請她修房子，會鬧到天翻地覆吧！
